周夢蝶

那時將有一片杜鵑燃起自你眸中
那時宿草已五十度無聊地青而復枯
枯而復青。那時我將尋訪你
斷翅而怯生的一羽蝴蝶
在紅白掩映的淚香裡
以熟悉的觸撫將隔世訴說……

多想化身為地下你枕著的那片黑!
當雷轟電掣,夜寒逼人
在無天可呼的遠方
影單魂孤的你,我總縈念
誰是肝膽?除了秋草
又誰識你心頭沉沉欲碧的死血?

早知相遇底另一必然是相離
在月已暈而風未起時
便應勒令江流回首向西
便應將嘔在紫帕上的
那些愚痴付火。自灰燼走出
看身外身內,煙飛煙滅。

已離弦的毒怨射去不射回
幾時纔得逍遙如九天的鴻鵠?
總在夢裡夢見天墜
夢見千指與千目網罟般落下來
而泥濘在左,坎坷在右
我,正朝著一口嘶喊的黑井走去……

一切無可奈何中最無可奈何的!
像一道冷輝,常欲越獄
自折劍後嗚咽的空匣;
當奮飛在鵬背上死
憂喜便以瞬息萬變的貓眼,在南極之南
為我打開一面窗子。

曾經漂洗過歲月無數的夜空底臉
我底臉。藍淚垂垂照著
回答在你風圓的海心激響著
梅雪都回到冬天去了
千山外,一輪斜月孤明
誰是相識而猶未誕生的那再來的人呢?

致宇宙中唯一的那朵玫瑰,

致宇宙中唯一的那朵玫瑰,
懵懂讓人沈痛,在世界的初序,
在陽光還沒波汲到的地方,
月光已悄悄在呼吸中垂憐那些不曾綻放的蕊,
流光給人機會,
讓人從逝去中找尋即將逝去卻還依稀抓的住的,
莫非要等到盡頭,才能夠瞭解夢中的真實,
真實中的夢?

風總是不經意地飄掠過肩,
當措手不及的人們轉身想要留住點什麼,
卻連一絲痕跡與影都不剩,
徒留一點惆悵和若有似無的遺憾。

繞了宇宙一圈,才發現當初飛行的初衷,
原來那麼純粹,那樣使人憔悴。
「若不是你浪費在我身上的時間,我不會顯得如此珍貴。」

其實我們都瞭解,但卻也都不瞭解,
原來命運的始末並不那麼絕對,而人生的真摯,
卻只留給那些不曾擁有過的人。

這世上能有多少義無反顧?
或是在我們所知的世界根本就不存在?
人活著本來就很荒謬。

人愚亦若是

當我們漸漸瞭解這個世界是如何運作的,
卻越感到無奈與恐懼。

最後只能在低迴的夢境中流浪,
逃離這個似是而非的世界。

致終將逝去的人生,本來人活者就很荒謬。

致友人

這世上能有多少義無反顧。
現實冰冷的道德築起的圍牆,
肩上厚重到讓人窒息的責任,
乾脆利落地斬斷我們曖昧不明的任性。

不如相望,相忘。
不如回歸到最初的美好,蓮花浮水,消隱難尋。
我給得起的,只剩下記憶和想念而已。

為何而活

一個人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活,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種生活。

尼采

宇宙的存在

「你的人生就是你的,你感覺到風時,風才在吹;
你把宇宙放在你的心裡,宇宙才存在。」

出自 蔡康永 親愛的寶寶

靜默仰止

不曾在過去中看到自己,
是該向昨日低頭,

還是望著海平面的微光,靜默仰止。

不公平

在不公平的世界,卻要故作公平的活著。

寂寞相位

曾經我也想過,
任誰都不能公平地遐想,
對於左手邊空置的世界,

即使是最寂寞的相位。
一些破滅的愛慕都不及一絲漠視的眼神。

交換

時間無情的用 滄桑與憔悴

交換

我們僅存的 天真與純潔

哀默

用一種非主流的方式寂寞地活著,是為了看盡世態炎涼。

回看

也許當我們嚴肅地看待這個世界同時,

世界用一種荒謬諷刺的眼神回看我們。

在失序的夜裡,安靜地比什麼都還噪鬧。

而想念的痛苦,是不敢讓你知道:

我正想你

我這裡的雨怎麼還沒下:你那兒早已雨停。

可樂

可樂在瓷杯中的氣泡聲好詩意。


那到底是可樂
還是失意?

而已

歲月帶走的,豈不只是青春而已。

夢境

如果可以,我想要說服自己

相信我們所相信的世界
其實只是一個夢境,

死去,就會醒來。




這樣死亡就不那麼懾人了?

迷路

如果你在一處陌生的叢林中 迷了路


眼前有個兩條歧路

突然,聽到一個來自深處的聲音,
告訴你,

一條路,他也許平坦,但沒有盡頭。

另一條,荊棘密布,高聳崎嶇,隨時都有墜落懸崖的可能,有出口,但不一定活著找到。


是該選哪一條呢?如果終點都是一死?

節日

人們訂下一些日子,
來紀念什麼

告訴自己,
今天要感恩,
今天要團圓,
或是説,

今天要愛那一個人。

原地流浪

流浪,是獨自一人遊走陌生的城市,


那如果連自己都覺得陌生,
是不是也可以原地流浪呢?

與我的黯傷。

離開

我們無法決定用什麼樣的方式
來到這個世界

但至少,我們還有機會,
選擇用哪一種姿態離開。

關於

關於這裡,

我只是想要說說話:

用一種桀敖不屈的方式向這個世界妥協,

或者用一種華麗而崩壞的姿態苟活於世。

起源

我們誰都不知道這一切是如何開始的,

即使我們能夠想像,

比起相信一場偶然的大爆炸,
我寧願相信有神。

趕在末日之前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終點

那真是件好事。